回忆丨郭沫若眼中的邓演达
邓演达(1895—1931),字择生,中国杰出的民主革命战士,著名的政治家、军事家,伟大的爱国主义者,bet36体育官创始人。他的一生虽然短暂,但却轰轰烈烈,为中国革命和bet36体育官留下了光辉的一页。有关邓演达的传记、回忆、年谱、生平及思想都有丰富而扎实的研究。郭沫若与邓演达也有过人生交集,他的记录和回忆也是研究北伐和邓演达的重要资料。本文拟就郭沫若眼中的邓演达谈点看法和认识,谨以此文纪念邓演达先生,缅怀这位伟大的农工党先驱和领袖人物。
1946年11月24日,在邓演达被蒋介石杀害15年后,郭沫若写下了《纪念邓演达先生》一文,认为邓演达的牺牲是“很大的损失”。说邓演达“喜欢读书”,北伐途中读完了德文版的布哈林的《唯物辩证法》。他“长于演说,也长于文笔”,“虽然是军人出身,但他却不高兴带兵”,有着“率真的性格”。郭沫若回忆了他们一年又两月的相知相识,时间虽然短暂,但“情谊”却非同寻常。在郭沫若眼里,邓演达一位军人,“颇具政治家的风度”。邓演达比郭沫若小四岁,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1926年4月,那时候的邓演达是黄埔军校的教务长,郭沫若则是中山大学文学院长。见面的地点就在黄埔军校。邓演达给郭沫若的印象“是一位热忱的有朝气有魄力的新人,虽然不免过分矜持了一点,那也实在是难免的。他本来是军人,而他那时仅仅三十岁,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就是我自己在那时给予别人的印象恐怕也是矜持的吧”。郭沫若欣赏、理解并高度肯定了邓演达的军人气质,特别是他所显露出来的“朝气”和“魄力”。后来,邓演达被调往广东东江,任东江分校职务。在他去东江之前,邓演达到中山大学参观,并参观了图书馆,但他们还没有机会“深入的接触”。6月,北伐气氛开始成熟,由邓演达的留德同学也是郭沫若四川老乡孙炳文介绍,他们的交往“更加密切”,郭沫若感觉到邓演达具有相当“优越的”“计划性和组织力”。北伐政治部成立后,宣传科科长找不到适当的人选,孙炳文举荐郭沫若担任,邓演达“喜出望外”,在“寓所”找郭沫若谈话,“欢迎”并很“高兴”郭沫若的加入和参与,把郭沫若“当成‘军师’一样敬重”。谈话中,邓演达还和郭沫若就革命成功后国民党的前途问题进行了探讨。郭沫若当时就感觉到邓演达“已经有一个雄心,现在革命的进行中,找寻些可以结合在一道的同志”。可见,邓演达拥有政治家的谋略。不但有谋略,还有策略。邓演达怕郭沫若嫌官微职小,为了表示对郭沫若的关切,在宣传科长之外还给了他一个行营秘书长的头衔,并破格设了一位副科长来辅助郭沫若工作,也可见邓演达“对事的慎重与对人的恳切”。郭沫若说在北伐的行军途中,他与邓演达“时常在一道”,关心他,但起初不免是一种“好奇的尝试”,“怕”他不能“吃苦”和“过分外行”,郭沫若说自己靠着“先天的体魄”和“朋友们的努力”,“免除”了邓演达的“忧虑”。1926年11月初,江西孙传芳军队被击溃之后,郭沫若奉命离开了邓演达,到南昌升任为副主任。在南昌“过了四个月的炼狱生活”,也对邓演达过去工作中“过分讲‘策略’”,“每每爱把革命拿去迁就事实”的作法有了深切的“了解”,因为在“铁幕”般的“强有力”的现实面前,不讲策略是会“碰得血流”的。所以,郭沫若自己也“不知不觉之间也‘策略’起来了”。
郭沫若说邓演达“很看重农民的力量”,在政治上具有“预见”性,但对“革命的障碍估计得过低”,想从“‘策略’上做工夫以减少障碍”。1927年1月初,南昌和武昌呈现分裂的局面。正值元旦,郭沫若和邓演达从庐山回到南昌,正好遇着第三军一部分发生军变,他们几乎在街头吃了铅弹。三日后,邓演达单身回到九江,之前他约郭沫若谈话,感到革命形势严峻,有“永别”的可能,希望郭沫若“特别保重”,谈话时邓演达却“哭了”。1927年4月,邓演达要去河南督战,在动身前,又与章伯钧和郭沫若有过一次深谈,“谈到了生活的极琐屑的方面”,在河南回武汉途中,“沿途苦闷”,“不说一句话”。回到武汉后,邓演达非常苦闷,一度两个星期不下楼,整天在楼上踱来踱去,直到1927年6月,邓演达留下一封信给郭沫若后离开了武汉。邓演达是一位有情有义的人。重感情,敢担当,对革命前途和个人命运也有着不测的预感。
当然,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认识和感情是丰富的,也是不断变化的。郭沫若眼里的邓演达也是这样。《纪念邓演达先生》是郭沫若1940年代作为“纪念”性质的记叙和回忆,1936年,郭沫若写了《北伐途次》,属个人传记,对邓演达则有另一番感受和描述。
《北伐途次》所取视角和眼光以郭沫若自己为中心。在郭沫若心里,不是他参加北伐战争,而是北伐需要他的参与。在北伐战争爆发之前,郭沫若已是《创造社》的名人,是一位拥有耀眼光环的诗人,无论走到哪里,都受到人们的关注和拥戴。用今天的话说,就是有不少粉丝。1926年3月18日,郭沫若与郁达夫和王独清一起离开上海到革命中心的广州,随即就担任了广东中山大学文学院院长一职。初到广东期间,他见到了毛泽东、周恩来等著名共产党人,受到他们很大的影响。在共产党人的斡旋下,郭沫若参加了北伐,担任了北伐军总政治部的宣传科长。很显然,郭沫若参加北伐,一方面出于他的革命热情,另一方面也寄托着共产党人的希望。对郭沫若来说,他放弃每月360元的文学院院长职务,跑到前线担任每月240元的宣传科长,则是怀有非个人功利性考虑的。作为一位文化名人参与北伐,无疑会极大地提高北伐战争的号召力和影响力。其符号意义比实际意义更为重要。这也是前面所说邓演达“喜出望外”的原因。
郭沫若本非军人,他参与北伐战争带有友情出演的成分,所以,在《北伐途次》里,他对北伐战争带有明显的反思性和批判性。一方面,作为政治部的宣传科长(后兼政治部副主任等职),他尽心尽力地工作,不辞辛劳地完成自己的使命;另一方面,他更像一位观察家,对战争的过程不断进行反思,有时还以调侃的心态对一些事件进行品评。直到最后,当他发现革命将被蒋介石出卖的时候,则不顾个人安危,挺身而出,发表檄文《请看今日之蒋介石》,揭露蒋介石的反革命嘴脸。
北伐战争中的郭沫若,虽然能够恪尽职守,但文人习惯却一点没有改变。他一方面服从他的顶头上司宣传部主任邓演达的指示;另一方面,他对邓演达、对其他将军、对正在进行的战事,还抱着一种不服气甚至是批判的态度,像是一位旁观者。邓演达是郭沫若的顶头上司,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所以郭沫若对邓演达的命令是严格执行的。但另一方面,他又不像一般的军人一样,对上司惟命是从,而有些个人脾气。《北伐途次》记录了他们之间发生的两次摩擦。第一次是奉命离开长沙时,郭沫若和李德谟发现离出发时间还有两个小时,便擅自到附近澡堂洗了一个澡。他们觉得已有一个星期没有洗澡,“洗了一个澡真是异常的舒服”。邓演达决定火车提前出发,由于郭沫若和李德谟没有提前赶到,误了发车时间,别人传话给郭沫若,邓演达大发雷霆,扬言要枪毙他们。郭沫若自然是一肚子委屈——他哪里知道出发时间提前了呢?郭沫若心怀不满,到了月台上,看见邓演达的“颈子是硬擎着的,头是照常微微偏在右边”。他也没有找邓演达检讨,只是把去洗澡和没有人力车“向他说了一遍”,而邓演达“只是哼了几声,硬着的颈子微微地点了几下”。事实上,出于对郭沫若的尊重,邓演达见到郭沫若并没有当面批评他。但这件事情却让郭沫若很不愉快。第二次郭沫若听说邓演达私下批评他是“感情家”,并怀疑郭沫若和政治部的几个四川人拉邦结伙对抗广东人,这让郭沫若无法忍受,自我感觉“不辞辛劳地干了两个月,却落了一个感情家的评语,我心里真是不舒服”,当晚就写了辞职申请,要求离开部队。后经邓演达的挽留,方才作罢。邓演达在谈话中不但动之以情,态度“诚恳”,“说得快要流出眼泪来”,还晓之以理:“旧社会的力量太大,我们的力量太弱”,连“革命军内部便有极大的旧势力磅礴着”,因此需要“和衷共济”去做,并对“感情家”之说做了解释,“革命家没有强烈的感情是不能够革命的”,但在特定时期还要有“策略”。郭沫若被邓演达的“诚恳”所“打动”,而理解了邓演达所说的“实际情形”。从这里,也能够看出,文人当兵,自有文人的个性,与一般军人截然不同。事实上,不仅是对邓演达,就是对身边其他将军,郭沫若也不像一般军人那样,满怀敬畏,而是多有调侃和幽默,更像一位军事观察家。
郭沫若在《北伐途次》里记录了邓演达的英勇无畏。如北伐军敢死队攻打武昌城,邓演达到前线督战,“一个子弹打来,端正地打中了马的脑壳。那子弹从邓主任的左肋下穿过,军服的袖子打穿了一个洞”。邓演达的战马顿时倒地而死。
《北伐途次》是回忆而非记实,写作时间是北伐战争结束多年以后,北伐战争的后果已经看得十分清楚,郭沫若对北伐的反思和批判也不过是事后诸葛亮。郭沫若眼中的邓演达是一位军事家和政治家,既有政治远见,也讲政治策略,还待人诚恳,有情有义。军人自有军人的气质,做事果断,干练,有勇气,只是不免过于简单和粗糙。郭沫若还写到了邓演达不失率真的性情和不被理解的痛苦。郭沫若辞职风波后,他在政治部主任办公室看到邓演达写给孙炳文的一封信,其中有:“革命的苦楚易吃,同志们的气难受。我恨不曾在武昌城下战死”。它表明邓演达有着不被人理解和无处倾述的痛苦。(王本朝,农工党重庆市委副主委、西南大学文学院院长)
2014年12月2日,经农工党中央批准,邓演达烈士殉难处被正式命名为“bet36体育官党史教育基地”。
全国政协副主席、农工党第十五届中央委员会常务副主席刘晓峰在“邓演达烈士殉难处扩建工程竣工暨农工党中央党史教育基地揭牌仪式”上号召全体农工党党员继承农工党先烈的爱国主义精神,发扬与中国共产党同舟共济的光荣传统,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紧密团结在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中共中央周围,坚定不移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贡献智慧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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